第三章 临别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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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简洁的房间内，少年独自坐在床边翻着情书抽着烟，他没有在教室把这些在他看来，大多称不上吐露真情的矫情文字随手丢进废纸篓，一方面因为他觉得那样做可能糟践了个别人的真心，另一方面他想通过这些文字揣摩同龄人的心理。
姜念汐这姑娘之所以吸引他，第一当然是距离最近，第二则是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慕白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属于心理阴暗的人，虽然他并不追求做个十足的好人，但是过去存留下记忆的十年，让他渴望变成所谓的普通人。
“你喜欢人群吗？”那天姜念汐突然这样发问，少年心中真的是又惊又喜。
“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很多女生说你难以接近，但是我觉得你骨子里希望，甚至渴望有人能够走近你、了解你。”
被人这么直白的点破，李慕白竟突然感觉无从说起，“算是吧，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正常人的感觉。”
“我次奥，你也太装了吧，难道你不正常吗？每天老实上学，按时吃饭，循规蹈矩，哪里不正常？莫非你也觉得无良少年很酷，想跟别人一起抽烟喝酒烫头？”
李慕白被噎得无话可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对话。”
那时候开始，少年就对这个同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可惜后者一向“神出鬼没”，即便在学校，他也不好随便打搅人家的清梦，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奇怪的是，李慕白老觉着姜念汐比自己成熟很多。她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狡黠的眼睛里从来不见慌乱，对同龄人的稚嫩冷眼旁观，偶尔吐出的话语都不像是少女。
但是，白天那一幕击碎了姜念汐在少年心中傲然睥睨一切的完美形象。
进来通报消息的那位同学，并没有说是谁从楼上一跃而下，但是姜念汐居然瞬间明了。
这种像是未卜先知的能力应验在她的身上，李慕白不觉得讶异，他所意外的是姜念汐没有神色淡然地面对，而像别的同龄人一样伤心落泪，甚至无力承载，说出“你能不能，堵上我的耳朵”这样幼稚到让人心酸的祈求。
而且，今天下了晚自习，少年看到姜念汐被一个带墨镜的光头男人接走，两人上了一辆黑色奔驰s450，后面两辆白色宝马750跟着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其中一辆的车顶上面放了一罐红牛。
李慕白曾听班里喜欢跟社会上的人称兄道弟的同学说过，车上放不同的饮料代表不同一夜情的价位，通常在大学门口出现。
这事让少年心里不大痛快，可是想想自己跟姜念汐非亲非故，凭什么对人家评头论足。何况，李慕白可是深知眼睛看到的几乎都是片面的。
目送三辆车离去之后，李慕白转身遇到了同样衣服裹得严实的冯北笙，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这个姑娘可从来不怕被人“围追堵截”。
而更令少年惊讶的是，跟他没说过几句话的姑娘，居然约他到家里去玩，理由竟然是一个人太无聊。
李慕白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幺蛾子，反正以自己还有事推掉了。
正胡思乱想，床头的卫星电话忽然响了，李慕白掐灭烟头，接通电话。
“喂，小柒吗？”电话那头传出的嗓音虽然低沉，却也听得出年轻的痕迹。
“是我，查到了吗？”
“查是查到了，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再过问这件事。”
李慕白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李老爷子死得其所。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让你替他报仇的。你要做的，只是履行当初的承诺。另外，我提醒你，你们之间......只是一笔交易。”
“我心里有数……老马，你能把详细资料加密发给我吗？”李慕白想知道李兴渝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北方那帮人赶尽杀绝。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先是传来点烟嘬烟的声音，然后传来压得极低的沙哑嗓音，“小柒，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咱……我们这儿的规矩，教头说过，咱们虽然干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没准哪天人就没了，可再怎么说也是做生意。生意想要细水长流讲究什么，诚信！为了集体的生存和利益，每个人都要守规矩，时刻慎独。”
这清寡鸡汤似的说教实在让人头疼，李慕白叹口气，“是我考虑欠妥了，亏得是你，从来不直接拂了我的面子。”
“他娘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要是你还在我身边，我非给你小子松松筋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一阵之后，突然话锋一转，“七杀去了你们华夏北方，也许你还会遇到他。”
李慕白听到这话瞳孔微缩，嘴上却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劝你不要主动去找他，你也知道他这人像头倔驴，而且脾气臭而怪，你找他，他觉得你在挑衅，他找你，觉得是看得起你，不过，你既然都退了，就别跟他计较。”
老马这话不仅证实了李慕白刚才的猜想，而且再次委婉地奉劝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跟自己一向不对付的七杀，奔赴华夏北方，仗义的老马不愿透露具体消息，看来那帮人针对自己早早做了准备。
暑假暴雨倾盆心情压抑的那天深夜，李慕白偷偷摸回了谢寨村，看到老屋院子里多了一座新坟，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老人让他离开的时候，少年心里就隐约觉察到那是死别。
李慕白这个名字是老人送他的，说是希望他心向光明，为人正直，处世坦荡。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老人教了他不少道理，并非填鸭式说教，而是循循善诱，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地就对美好品质心向往之，被人这样关怀，让少年第一次体会到长者的博爱。
李兴渝让他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天底下的大道理很多，口耳相传是很容易的，但是除却个别天纵奇才，大多人是需要跌跟头，摔疼了，才能了悟一句听过无数次的简单至理。人在痛苦中可以快速成长。日子当然不会活到狗身上，不管你是潜心读书，还是放纵娱乐，都会比过去有所进步，所有人都是如此，但质量与速度是不同的。在一个社会中，多数人的生存能力代表一个基准，不同年龄需要达到不同的层次，如果你三十岁只有正常人二十岁的社会能力，那么你当然要被淘汰，你二十岁拥有别人三十岁的底蕴，那么你自然脱颖而出。你还年轻，趁现在多尝试、体验生活，多用心观察、思考……嗐，年纪大了，也喜欢唠唠叨叨……
逼仄简洁的房间内，少年独自坐在床边翻着情书抽着烟，他没有在教室把这些在他看来，大多称不上吐露真情的矫情文字随手丢进废纸篓，一方面因为他觉得那样做可能糟践了个别人的真心，另一方面他想通过这些文字揣摩同龄人的心理。
姜念汐这姑娘之所以吸引他，第一当然是距离最近，第二则是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慕白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属于心理阴暗的人，虽然他并不追求做个十足的好人，但是过去存留下记忆的十年，让他渴望变成所谓的普通人。
“你喜欢人群吗？”那天姜念汐突然这样发问，少年心中真的是又惊又喜。
“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很多女生说你难以接近，但是我觉得你骨子里希望，甚至渴望有人能够走近你、了解你。”
被人这么直白的点破，李慕白竟突然感觉无从说起，“算是吧，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正常人的感觉。”
“我次奥，你也太装了吧，难道你不正常吗？每天老实上学，按时吃饭，循规蹈矩，哪里不正常？莫非你也觉得无良少年很酷，想跟别人一起抽烟喝酒烫头？”
李慕白被噎得无话可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对话。”
那时候开始，少年就对这个同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可惜后者一向“神出鬼没”，即便在学校，他也不好随便打搅人家的清梦，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奇怪的是，李慕白老觉着姜念汐比自己成熟很多。她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狡黠的眼睛里从来不见慌乱，对同龄人的稚嫩冷眼旁观，偶尔吐出的话语都不像是少女。
但是，白天那一幕击碎了姜念汐在少年心中傲然睥睨一切的完美形象。
进来通报消息的那位同学，并没有说是谁从楼上一跃而下，但是姜念汐居然瞬间明了。
这种像是未卜先知的能力应验在她的身上，李慕白不觉得讶异，他所意外的是姜念汐没有神色淡然地面对，而像别的同龄人一样伤心落泪，甚至无力承载，说出“你能不能，堵上我的耳朵”这样幼稚到让人心酸的祈求。
而且，今天下了晚自习，少年看到姜念汐被一个带墨镜的光头男人接走，两人上了一辆黑色奔驰s450，后面两辆白色宝马750跟着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其中一辆的车顶上面放了一罐红牛。
李慕白曾听班里喜欢跟社会上的人称兄道弟的同学说过，车上放不同的饮料代表不同一夜情的价位，通常在大学门口出现。
这事让少年心里不大痛快，可是想想自己跟姜念汐非亲非故，凭什么对人家评头论足。何况，李慕白可是深知眼睛看到的几乎都是片面的。
目送三辆车离去之后，李慕白转身遇到了同样衣服裹得严实的冯北笙，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这个姑娘可从来不怕被人“围追堵截”。
而更令少年惊讶的是，跟他没说过几句话的姑娘，居然约他到家里去玩，理由竟然是一个人太无聊。
李慕白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幺蛾子，反正以自己还有事推掉了。
正胡思乱想，床头的卫星电话忽然响了，李慕白掐灭烟头，接通电话。
“喂，小柒吗？”电话那头传出的嗓音虽然低沉，却也听得出年轻的痕迹。
“是我，查到了吗？”
“查是查到了，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再过问这件事。”
李慕白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李老爷子死得其所。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让你替他报仇的。你要做的，只是履行当初的承诺。另外，我提醒你，你们之间......只是一笔交易。”
“我心里有数……老马，你能把详细资料加密发给我吗？”李慕白想知道李兴渝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北方那帮人赶尽杀绝。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先是传来点烟嘬烟的声音，然后传来压得极低的沙哑嗓音，“小柒，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咱……我们这儿的规矩，教头说过，咱们虽然干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没准哪天人就没了，可再怎么说也是做生意。生意想要细水长流讲究什么，诚信！为了集体的生存和利益，每个人都要守规矩，时刻慎独。”
这清寡鸡汤似的说教实在让人头疼，李慕白叹口气，“是我考虑欠妥了，亏得是你，从来不直接拂了我的面子。”
“他娘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要是你还在我身边，我非给你小子松松筋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一阵之后，突然话锋一转，“七杀去了你们华夏北方，也许你还会遇到他。”
李慕白听到这话瞳孔微缩，嘴上却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劝你不要主动去找他，你也知道他这人像头倔驴，而且脾气臭而怪，你找他，他觉得你在挑衅，他找你，觉得是看得起你，不过，你既然都退了，就别跟他计较。”
老马这话不仅证实了李慕白刚才的猜想，而且再次委婉地奉劝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跟自己一向不对付的七杀，奔赴华夏北方，仗义的老马不愿透露具体消息，看来那帮人针对自己早早做了准备。
暑假暴雨倾盆心情压抑的那天深夜，李慕白偷偷摸回了谢寨村，看到老屋院子里多了一座新坟，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老人让他离开的时候，少年心里就隐约觉察到那是死别。
李慕白这个名字是老人送他的，说是希望他心向光明，为人正直，处世坦荡。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老人教了他不少道理，并非填鸭式说教，而是循循善诱，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地就对美好品质心向往之，被人这样关怀，让少年第一次体会到长者的博爱。
李兴渝让他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天底下的大道理很多，口耳相传是很容易的，但是除却个别天纵奇才，大多人是需要跌跟头，摔疼了，才能了悟一句听过无数次的简单至理。人在痛苦中可以快速成长。日子当然不会活到狗身上，不管你是潜心读书，还是放纵娱乐，都会比过去有所进步，所有人都是如此，但质量与速度是不同的。在一个社会中，多数人的生存能力代表一个基准，不同年龄需要达到不同的层次，如果你三十岁只有正常人二十岁的社会能力，那么你当然要被淘汰，你二十岁拥有别人三十岁的底蕴，那么你自然脱颖而出。你还年轻，趁现在多尝试、体验生活，多用心观察、思考……嗐，年纪大了，也喜欢唠唠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