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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画影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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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画影图形

    话说袁武四人。正找不出大路。却遇里保。认他是护送军兵。指明路径。四人争走。找上大路。果见两岸土山。中间是条走路。山上俱有树木乱石。郑天佑道:“路便找着了。不知他们在前在后。不要过去了。我们在此空等。”

    袁武听了。忙低头审看。又走了高处。看了一番。招他三人近前。说道:“你看草上露水未干。他们一起马步军卒、扛抬人众若过去了。草头地土必被马足蹂躏。今毫不伤损。是不曾过去。你们可依我计较。须做三处等他到來。”用手指着前面树林。对王摩说道:“你在此处闪立。见马军到來。即突出砍杀。”又指着中路乱石处。对郑天佑说道:“你藏身此处。冲出杀散民夫。”又指着后路。对殳动说道:“你只在此截住步卒。不容他上來。我只在此看你们动手。助些威势吧。”

    王摩听完。便自去等候。郑天佑、殳动因惊疑不定。说道:“我们只得四人。若聚在一处。并力夹攻。才有照应。怎么前后分开。倘或众寡不敌。岂不误事。”袁武笑道:“我自幼熟习阴符。今虽小试。岂无妙用。你只依我。管教成功。”二人听了方才欢喜。遂各自去。

    袁武见二人去了。即除下巾帻。将角儿打散。披在脊背。撮土为香。暗暗祷祝了一遍。即右手持剑。左手捏诀。向正东上连吹了三口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道:“日出掩其光。大地尽包藏。姜公遗敕令。孰敢不遵行。”又将两足搭成丁字模样。团团踏转。却踏的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是八门遁甲。遂又念道:“六丁护卫、六甲守蔽;勿启勿伤。吾托非细。”一时踏完。自己立在中间。

    此时正是一轮红日初升。只见东北上远远的人声马嘶。俱望土山走來。不一时进了山口。一队马军。扑刺刺先往前走。中间就是危显、秦虞侯。并民夫银两。后面就是步卒。

    这王摩忽见秦军到來。忙将缰绳一纵。直突出來。提着三尖两刃刀。截住去路。大喝道:“金头凤王摩在此邀截银两。及早弃下。饶汝残生。”

    这马军忽见有人载路。吃了一惊。却见他独自一人。又骑匹骡子。便大骂道:“好大胆的强贼。那怕你金头铁头。谅你一人。怎敢劫取。”说罢。一齐围住。刀砍斧劈。枪刺棍打。王摩全不畏怯。大吼一声。与众人杀起。殳动便在山口截住步卒。一时前后杀起。吆喝连天。郑天佑便在吕间闹动。县尉、虞侯并众人见前后俱有强贼。一时大惊。不敢抵挡。将银两弃下。跑在马步军队里。呐喊助威。

    袁武见了。忙将剑一指。只见顷刻红日无光。一阵黄沙俱望官军面上扑來。又一阵狂风。直刮得两岸土山屹屹摇动。风吹在石缝里。一似鬼哭神号。只吓得众官军一时魂消胆裂。俱各手软无力。却被王摩砍翻了几个下马。郑天佑、殳动也杀死几名步卒民夫。众官军并民夫见不是声头。只簇拥县尉虞侯。皆四散逃出。逃走得远了。方敢住脚。回头看着土山。一团黑雾迷空。众人只叫得苦。

    袁武见官军已去。遂走下山來。只见三人俱在那里劈开银桶。向腰间乱塞。袁武忙止住道:“在此做了惊天动地的事。伤了多人。不久便來追赶。只可空身远去。怎么取得银两。”王摩道:“若不贪这银两。又來做怎么。”郑天佑、殳动齐说道:“正是王摩哥哥说得有理。”

    袁武细细说知就里。同到原立之处。使三人掘下深坑。将这些银桶尽行劈开。只见每锭上俱凿有秦桧名字。搬入土坑中;四人分取了一桶。藏在身边;将土泥盖好。袁武又走踏了一遍。道:“我这般藏遁。暗有六丁看守;虽有鬼神。亦不敢擅动分毫。且上了白云山。然后來取用。”只见土泥俱长。盖得如旧。四人走了下來。却不见了骡子。袁武道:“我正要他不见。才沒认识。”遂一齐乘着沙土弥漫。急走而去。

    这危县尉、秦虞侯并众人逃得远了。你我一看。俱被土沙污面。衣帽歪斜。危县尉只扶定马鞍。战抖不住。众军忙与他拂沙整衣。定息了半晌。才看见土山内风止沙息。红日当天。忙着人进山去打探。马军推步军。步军推民夫。俱不敢进去。推了半晌。县尉与虞侯发怒。坐落民夫进去。民夫沒奈何。只得舍命遂次挨入。到了山中。见东横西倒。杀死多人;再看银两。俱被打开。尽皆盗去。全沒馀剩。即來报知。危显、秦虞侯听了。惊喜道:“还是造化。若是走迟。岂不丧命。”遂一齐进來。看了这光景。不胜跌脚道:“不知有多少强人。就劫得这般干净。”众人道:“并沒多人。只得三个人來。”秦虞侯道:“怎三个人。你们为何不用力抵敌。”众人道:“他三个人。我们怎得怕他。怎奈一时。风沙迷目。地动天摇。身不由主。故此逃出。”又有的说道:“三个人。只是这骑黑骡子的了得。自称名姓。”危县尉忙问道:“你可记得他叫什么。若是记得。就好着地方缉获了。”

    众人想了半晌。道:“他骑着黑骡。白净圆脸。剑眉环眼。戴首虎头扎额。左右雉尾。喊叫‘金头凤王摩’。”秦虞侯道:“这个便是贼头。自然有些本事。怎么天也凑他的巧。刮起这阵风沙。伤了这些人。”众人道:“今早五更出门。满天星宿。日色初起;入山争斗时。俱是晴明。不知怎么就起风沙。天日俱暗。往常变。也沒恁般快速。如今想來。这王摩不但有本事。只怕还有妖术。这风沙是他弄來迷倒了人。将银两劫去。”秦虞侯道:“果然不差。王摩实是个妖人。”

    危县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第一时间更新属那州县管辖。”众民夫道:“这土山是两边高。中间低。路径曲折。往时原是难走。叫做泼皮堑。昔日有个火牛皋。十分凶猛。力敌万人。占住了前面一座不昧山立寨。带领喽罗。夜间打家劫舍。日里來泼皮堑邀截过商。官军不敢奈何他。一日來了汤阴县一个文武全才、经天纬地、孝义驰名的秀才。姓岳名飞。字鹏举。到东京应试。在此经过。却遇着牛皋截路。牛皋自恃勇力。却无智谋。被岳飞擒住。因爱他勇力。不忍加诛。叫他改邪归正。牛皋不胜心服。即便散夥。做了岳飞跟随。同到汴京。岳飞考中了头名状元。如今大元帅宗泽帐下随征。自从牛皋去后。这泼皮堑甚是好走。谁知今日又出了强人。这里是瑞州管辖。”秦虞侯道:“如今只着人报知州里相公。在地方失盗。要他缉获。”

    危县尉点头。即查点杀死军卒十二名、民夫五名。劫去金银十万贯。又吩咐道:“且寻左近乡村住了。着人去报。”遂一齐起身。走不一二里。只见许多村人俱望着一座高山走去。县尉见了。不胜动疑。因着人去问。去不半晌。便來报道:“天纲恢恢。疏而不漏。如今相公不必申文书报州官。银两俱有下落了。”

    危县尉、秦虞侯听了。不胜惊喜问。道:“如今银两在那里。”这人道:“小人方才去问人。俱说不昧山打倒了妖魔。第一时间更新这妖魔是王摩。众人俱到山中去看。如今正在那里打着。”危县尉、秦虞侯并众人。忽听见打倒王摩。不胜大喜道:“我们快些赶到山中。叫众百姓不要将他打坏。只留活的。慢慢审问。要他招出馀党。方不使银两散失。”遂一齐望山中赶來。

    到了山中。只见果有千百乡人。俱围立一处。后面的挨挤不上。马步军便一齐作起威势。喝着众乡人道:“山东秦枢密解银两相公在此。快些让路。休打坏了妖魔。”众人只得闪让。遂走入中间。只见有许多男妇。披麻挂白。在那里哭泣。并不见有什么打倒的妖魔。正要问人。却抬头看去。只见山洞口横躺一件鱼般不大(大小)少见的东西。旁边堆着新死人尸首。洞内白骨如山。秽气难闻。

    危县尉一时不知就里。着人去唤了一个乡民來。说道:“这件怪物。不知何年生长。何日飞來。忽于前年四月八日夜间。在这山中吐出五色毫光。结成佛殿。架起金桥。接过涧來;桥上俱有红灯。直至半夜方散。一时哄动村人。俱说西天活佛搬到东天來。救度世人。自此家家吃素。人人念佛。要上西天。终夜隔涧观望。直守到次年四月八日。果又显灵。一时这些老斋公、老道婆。俱争过桥去见佛。到了桥尽处。再沒个回來。人尽说升天成佛而去。成了年年规矩。故此远近村镇。好道吃斋的。便预先在家中做好事写遗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弃子孙來走桥上西天。昨夜正是四月八日。众姓俱來走桥。不期來了三、四个人。内中一个带着弓箭。被他连射两箭。将桥上红灯射灭。一时桥断。将这些桥上的人。俱跌入涧水中淹死。众人恨他。正要拿住吵打。被他走了。众人直乱到天明。走过涧來看时。却见这怪物死在地下。两枝箭在他眼中。正不晓得是什怪物。什么缘故。故在此观看。有的领认尸首。”

    危县尉、秦虞侯听了。忙近前去看。你道这怪物是怎个模样。但见:

    非龙非蟒。非怪非妖。非龙而且龙形。非怪而实似怪。窃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光彩。心灵性慧。架楼阁于空中;智巧机深。造庑梁于水面。哄男骗女。作坎离交媾之功;吸水**。补先天泄气之用。谁知恶贯易盈。不道孽深终堕。虽则假手于人。实乃邪不胜正。今日跌倒山前。却是一条妖蜃。

    危县尉细细看明。才知是错。因对乡人说道:“此物尔等乡人如何晓得。我常博览群书所载:雀入淮水为蛤。雉入大海为蜃。他能吐气。常在海边结成缕阁桥梁。桥梁是他长舌。亮灯是他眼睛。门户是他齿牙;若有人误上桥去。他便一口吸入腹中。顷刻消化。此乃妖蜃。你们误信是佛。饱其口腹。幸得射死。除了一方之害。你们怎么怪他。”因又说道:“从來正能胜邪。这个能射死妖魔。必是有些正直。如今这人在那里。”

    众人听得。惊惊喜喜道:“我们昨夜因是不知。一时错怪了他。他骑着一匹骡儿。想是过往的人。”秦虞侯听了。忙问道:“这骑骡的生得怎个模样。”众人道:“黑夜间却看不明白。除是到证果乡去问。敢怕有人认得。”危县尉道:“他那里怎么认得。”众人道:“有人传说曾在店中买面点吃。”

    危县尉、秦虞侯听了。忙拨转马头。投入证果乡來。住在土谷神祠内。即拘唤了里老來。说道:“我是山东县尉。奉着秦枢密相公钧旨。押解银两进京。今早在前面泼皮堑中。被强人劫去银两。杀死多人。实是地方大事。闻得劫银大盗。在尔乡内窝藏。可速供出免罪。”

    众里老听了。方知是在此遇盗。便跪禀道:“小人乡中。俱系良善守分居民。信心念佛。并不为非。窝藏盗贼。”危县尉笑道:“怎推得这般干净。现有指称在你乡中买面食吃。你去唤那开面店的來。便有着落。”里老道:“只不知是那一家吃的。”危县尉道:“你去一总唤來。”里老去不多时。便同了十馀人來禀道:“村中往日。原沒卖点食。只因昨夜人多热闹。故此开张。赚些钱钞过日。但出入人多。又无色认。怎晓得那一个是强人。”危县尉道:“话是说得有理。只为有因。昨有一人骑着骡來吃面食。可是有的。我今也不难为你们。只要说出这个人的面貌。生得怎个模样。若是相同。我就好挨查缉获。”

    众人听了。遂你推我说。便推出一家來道:“昨夜实有一人。同着三个到小人家吃面。小人也还认得。”遂将面貌说出道:“谁知今日人说射死妖魔的就是他。以后便不晓得了。”

    危县尉、秦虞侯听见面貌果是相同。即说道:“我今失去银两。事非小可。你既认得亲切。又是地方的事。可作个眼明人。我这里图形挨缉。他在此往來。必是近地村人。容易缉获。”遂叫人锁了这店家。一面备文书申报近府州县。一面飞报秦桧失去银两。一面着居民寻了画匠。画了王摩许多面貌。并示条。着人张挂。各村镇挨村挨里。逐家具结。危县尉不敢耽搁。遂自带入进京复命。秦虞候只得在神祠内。着人挨缉。

    一时四处乡村皆挂得有形貌示条。又家家具结。遂结到马霳家來。这马霳叫做刮地雷黑疯子。是关外人。当初。他爹娘一日在山中砍柴。忽被乌云骤雨。雷电狂风。一时二人不能相顾。各自躲避。他娘躲入山岩隙内。不期走入一人。身且龙形。宛如人相。昏迷交媾。人去后。风雷雨止。回家得孕。遂生下他來。不两年他父亲亡过。母亲抚养。央人替他取名马霳。自小强横。到了大來。一发长成得惫赖。你道他怎个模样。他生得:

    头大面圆。一块额颅横突出;身长力大。两双怪眼直睁圆。鼻孔撩天。气出有如烟管;洪声震地。行动实类奔牛。一张阔嘴。上下齿牙皆独骨;两个硬拳。左右手腕是一根。性烈拔山扛鼎。交情誓死同生。一味言憨性直。不知者尽道疯颠;满腔义重情真。知我者俱称侠汉。喜结弟兄并酒肉。舍此无他好;仇恨奸佞与贪夫。以外皆平等。上关气数降星辰。下报前冤生恶煞。

    这马霳力大性凶。无人敢犯;幸喜孝顺老娘。再不违逆。在左近地方。挑卖私盐。养活老娘。不期被人嫉忌。不敢明做对头。暗去出首。被做公获着。被他半路行凶。逃脱回來。又杀了仇家。背着老娘连夜逃走。到河南瑞州境内九达里住下。见人吃的是淮盐。问明了路径。到楚州、江州一带地方贩卖。藏在家中;他便占了十数座村落。不许人买食官盐。他挑得起五百斤重担。半月往村中挑卖一次。其馀只闲在家。买酒肉來孝顺老娘。遂打造两把镔铁板刀。每把重四十斤。磨洗得泼风似快。常在酒后向空地处将两把板刀使动。叫人抛石。俱打不入去。远近乡人。知他勇力。他也不甚生事。过了多年。他老娘已是七十整。因听见佛到东天來度人。遂绝了荤酒。终日念佛。马霳再三苦劝。要娘吃荤酒。娘不肯。只得顺从。已是吃了两年。马霳只不敢在家中吃酒肉。

    这夜老娘要來走桥上西天见佛。马霳沒奈何。只得背了娘來。歇在涧边。见桥上有两行亮灯。照得四处明亮。因想道:“打灭了。娘便沒去。”便要抢上桥去打灯。忽见骡背上挂有弓箭。忙一手捞來射去。恰巧打灭了一行。不胜快活。正要再射。却被王摩讨去。也射灭了一行。

    这妖蜃久具灵通。哄骗了多少男女下肚。正然快活。不期被他二人俱系星煞转世。一时制伏。不能变幻。故此射死。顷刻昏黑。马霳十分快活。要见这人。忽听见娘在水中叫唤。喜得在水浅处。一径背回。马霳只不敢说出缘故。到次日早。人來说是妖蜃变幻吃人。昨夜被人射死山前。他老娘方才惊喜不被妖蜃吃去。马霳才敢说出是同人射死。老娘欢喜道。“亏得这人带有弓箭。又肯相助。若得见他。谢声也好。只不知他叫甚名姓。”马霳想了半晌。才想着道:“恁地怪嘈乱。耳根内叫喝王摩。马霳要去认他。背驮老娘。便沒闲去。只今去寻他个着。”

    正待出门。忽有一阵本乡里保走來。叫马霳写结。马霳一时不知就里。里保细细说出缘故。又拿出图形來。马霳忽听见说是王摩打劫了银两。如今挨家具结。要捉他处死。便先吓了一跳;再看了图形。便十分不快道:“兀突好人。射杀呆鸟救老村牛嚼遍。恁是劫银。干你们鸟事。來寻他做对。洒家自不识认字画。可知他银两。敢怕枉地剥來。叫他去些。也沒直恁地。离了窝巢。管不得洒家。叫他跳躲。莫來寻苦吃。”

    说罢。只气忿忿睁圆两眼看着门外。众人晓得性子惫赖。忙走在活路上。说道:“你既不认字。我众人代你写了去吧。”遂一阵跑去。马霳道:“若不吓老娘。只叫他卸脚。”转身入内。老娘问道:“你在外面说些什么。恁地嘴脸。和谁斗气。”马霳道:“马霳并沒同人使气。却听了要捉那射箭的人。不由恼闷坏。”遂将众人说话述知。道:“只漏风叫他远飞。才得快活。”自此留心。到远近乡村去闲撞。

    且说那夜杨幺同押差也來看上西天。将人打开。回到店中。次早即同押差起身。一路无话。遂走了多日。才到地头。正要打点投到见官。不期一应官员。俱出门迎接诏书。却是道君年老。因见四方多事。将大位传与太子。太子登基。是为钦宗。遂大赦天下。除十恶之外。唯十恶永不赦免。众官接了诏书。即将一应军犯。查点释放还家。两个押差得了这个消息。忙与杨幺商议。将殷向赤送他的银两。去上下使费。然后解进。遂不细问。准放还家。

    杨幺买酒。托他捎信与父母。然后别过。找寻到生身地方。细细访问。谁知年代久远。访问了几日。才访问得父母俱亡。有人指出埋冢。急到冢上。摆羹设饭。号哭了一番。遂在冢前草地上睡了几夜。因想道:“我此來虽不能亲见爹娘。却晓得爹娘入土。也不枉走这一遭。前日临行。抚养的爹娘。虑我到此不归。如今不可在此耽延。使他悬念。”遂又哭拜了一番。依旧一路回南。便走过几个村头市镇。穿越了数座州城。他虽归家心切。却有一点宿念在胸。见了此形胜山川、人烟凑集之处。必要留连顿宿。暗暗留心。

    一日走到一个村中。因见天色尚早。不便寻歇。遂向前急走。不期被店内一个火工看见。忙赶出街來。一把拖住道:“好客官呀。从來一次生两次熟。前日在我家歇宿。并不曾怠慢。怎今日过门不入。倒去照顾别家。”杨幺抬头一看。因想了一想。便立住道:“开店人果是好眼色。我见天色还走得二、三十里。想赶前面宿头。你既是这般说。也不争这几里路。我想起有话问你。”遂一同走入。

    吃完了酒饭。因问道:“我那夜在你家。去看上西天的人。正看间。霎时昏黑。被乡人吵散。次早起身。不知这些人。可有几个到西天去么。”火工道:“客官再不要提说上西天。我今已是馀生。不然也被他吞吃。客官你不见我当日。面皮熬得腊查也似黄。说话全沒力气。手脚俱转换不來。如今吃了酒肉。说话也响亮了好些;做起事來。手脚也沒有那等不快捷。”

    杨幺听了。笑道:“你怎么生了退悔心。谤边佛法來。想是西天路远。地狱路近。你要走近路了。”火工道:“不是不是。我今实对你说知。”遂将妖蜃假变、射死、劫银两、画影捉拿。细细说出。杨幺听了。不胜暗暗惊异了半晌。道:“可知这劫银两的姓什么。”火工道:“我听得有人说姓凤、姓金、又说姓王。你明日到前面去。各处俱有示条图形。”

    杨幺听了。便不再问。遂入房去睡。因想道:“我记得那夜有人射箭。众人喝打。我去赶散。又在近处失了这些银两。莫不就是这起人么。”一时想來想去。再睡不着。道:“明日前去。自有明白。”次早出门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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