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面对过去（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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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更深处的暗门缓缓打开，沿着盘旋的昏暗楼梯往下走，仿佛一瞬间时光倒流。
那一天，自己也是在这里。
浑身浴血，一步步往下走去。
只为了完成一个人的愿望。
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觉得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诺瓦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顿住的脚步重新迈过台阶，继续向下走去。
抵达暗门外之后，巴丘就离开了，古德·巴翁和其手下帕斯的死，应该会给黑市的声誉带来不小的麻烦，他估计会迎来一段忙碌的工作日。
不断向下的阴暗楼梯，就像是一条通往地狱永无休止的黄泉路，漆黑的前方就像地府深渊的入口一般，不断将自己与来路吞没。
这也是那个人的恶趣味啊，明明可以好好地安上电灯，却偏偏要装老式的烛台，为此还需装上自动更换并点燃蜡烛的智能器械。
楼梯的尽头，是一张漆黑色的布帘，掀开后就完全进入了那个人的领域。
最严重的，还是那股挥之不去的烟味，这里的位置大约已经可以算地下六层了，但相对的通风设施却很落后，导致室内的烟味总是很难消去，再加上那个人是个大烟枪，味道就更恐怖了。
也是因为这个，他早早习惯了烟味，不会再轻易皱起眉头。
进门左手边，是一排排摆满书籍的书柜，书柜上方的天花板装有黄色的壁灯，右手边布置着一个简易的会客厅，但因为这里常年不会有客人到来，早就被主人放弃了整理，酒红色的沙发上面扔满乱糟糟的私人衣物，隐约可以看见一条皱巴巴的黑色丝袜，还有性感的蕾丝文胸。
茶几也成了替代餐桌功能的道具，上面堆满了许多天没有洗过的碗筷。
明明会客厅就连着厨房与卫生间，却仍旧不愿意老老实实洗碗清理厨余，要不是地下室布置了虫鼠无法靠近的简易阵法，这里应该早就成为小动物们的天堂了吧。
沿着走道往里走，很快便到了那个人钟爱的实验区。
无影灯底下的白色实验台，三座并排的纯白色柜子上分别放满了各种化学物品、魔术药剂和实验记录，与惨不忍睹的会客厅截然不同，这里看起来格外整洁，每个物品的摆放都井井有条，让人很难相信做到这一点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从来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古怪的矛盾个体。
另一边是一块空地，地上残留着上一次实验时画完的暗红色魔法阵，复杂的图案与魔力导线，以诺瓦这样三流的魔术师水平根本看不懂分毫。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各种测试魔术道具的工具、魔力测试球、提供爆破模拟的虚数空间生成器等等。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还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正前方沿着过道再往里，就是那个人的卧室了，唯有那里诺瓦绝不会去，他还记得自己过去因为找她确认一个魔术上的问题而进入过她的房间，遭到装睡的她搂搂抱抱等奇妙对待。
那时他就发誓，自己绝不会再进去。
此刻，卧室里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那个人在里面搞些什么，诺瓦转头走回会客厅，熟练地帮她在会客厅整理起来。
将碗筷端到厨房洗好，堆放清楚散落在沙发和地板上的私人衣物，然后将垃圾打包好放在门边。
这些事情，早都是过去的习惯了，一做起来，不做完是不能了事的。
这些生活琐碎的小事，总让诺瓦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不知何时走出卧室的女人，就这么斜倚在墙边，望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女人的眼中有片刻的失神，因为眼前所见的画面就仿佛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仿佛时光不曾流动。
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当年的男孩已经长大了，脸上再没有从前的稚气，眼神看起来不再灰暗，嘴角始终能挂着淡淡的微笑。
可她，却只感到心疼。
因为她明白，这只是当年的男孩学会了伪装，他戴上了一层又一层面具，直到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隐藏起来。
这样，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人会察觉到他的脆弱。
“记得吃完饭就要洗碗，垃圾打包好放在门口，外面的人自然会帮你扔掉。”
“啰嗦。”女人双手环胸撇了撇嘴，妖娆的身材配上她深陷的诱人乳沟，以及微黑的性感肤色，可以让无数男人心甘情愿在她面前倾倒。
如果再让那些人看见她此刻脸上露出的罕见小女人表情，可能会立刻被她迷住心智跪下求婚。
但诺瓦，却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女人走进诺瓦打扫干净的会客厅，坐在酒红色沙发上翘起性感长腿，顺手就点上了一支香烟：“十几年不来看为师，突然来了准没好事。说说看吧，没准我心情好可以帮你一把。”
诺瓦也没有矫情，就在隔壁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透过朦胧烟雾，他看向女人的脸，十几年过去，就算是当年绝美的黑市毒蔷薇，容颜也会老去。
虽然她极力掩饰，刚才想必还在卧室里努力打扮过一番，但依然掩饰不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就像那消逝不掉的，眼角多出的鱼尾纹。
女人名叫海茵·梅洛，是维格利德东城区的凶名赫赫的黑市毒蔷薇，同时也是东城区最大帮派梅洛帮的老大。
她曾被全球魔术师协会除名，是前全球魔术师协会的名誉长老，曾在长老团中位列次席，是魔术师界在二十年前，就极力不愿意去承认的最天才魔术师及魔术学者。
如今，可能已经是魔术师界所有魔术师当中的无冕之王。
没有人知道，海茵·梅洛若全力以赴去战斗，能做到什么地步，因为没有人敢去触碰那个禁忌的领域，也不敢去承受那毁天灭地的怒火。
因为，没有人真正地想死。
她，也是十六年前在这座维格利德上传授了诺瓦魔术知识的师父。
“我参加了第三次诸神黄昏。”
诺瓦刚把这句话讲完，一只高跟鞋就朝着诺瓦的脑袋飞速砸来。
立马侧头躲过的诺瓦，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
“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参加诸神黄昏？你知道那些怪物里有多少是各国倾力培养的终极魔术武器吗，你一个只会使用拟物魔术的废材魔术师，也敢去和他们厮杀？行啊，诺瓦·亚当斯，十四年不见，别的没学会，胆子又更肥了！”
面对梅洛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诺瓦老老实实不发一言。
等到梅洛骂累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口继续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
“怎么帮你，我能怎么帮你！”才刚继续说了一句，另一只高跟鞋也飞了过来，擦着诺瓦的额角飞过：“找死的人，我海茵·梅洛从来不救。”
“我不想死，我要赢！”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似乎把正发着脾气的梅洛吓了一跳。
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诺瓦的语气有这么大的变化，从见到诺瓦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诺瓦是一个死小孩，紧紧攥着自己仅有的重要东西，面对伤害他的人不吭声也不抱怨，但哪怕死也绝对不让任何人把它的东西抢走。
这样的死小孩，有一天眼里也会燃起火焰么，她能看见里面藏着的不甘、愤怒与深深的恨意，像是压抑了几十万年的休眠火山突然爆发一样，不把周围的一切熔化绝对不肯罢休。
明明连生存下去，都已经要拼尽全力，还是要用自己来点燃这个世界么。
那是，怎样一种对世界的憎恨。
像极了过去的自己。
两人间的交谈，就这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支支燃完的香烟被按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梅洛看上去依旧无动于衷。
“对不起。”
诺瓦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明白，如果梅洛不愿意帮自己，那今后在诸神黄昏里，他恐怕会面临十死无生的局面，哪怕他为此已经准备了太多太多。
“梅洛，谢谢你。”
一声道歉，一句感谢。
道歉是为自己很快会死，但哪怕死仍会坚持下去。
梅洛虽然嘴上不说，但肯定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悲伤，所以要道歉。
感谢是为十六年前乃至现在梅洛所做的一切，没有梅洛，他可能已经死了不下百回千回，他也无法在十四年前，完成一个女孩的愿望。
所以，要感谢。
做完这些后，诺瓦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没忘记带上门口布帘下放着的两大袋生活垃圾。
“总是多管闲事。”梅洛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诺瓦，还是在说自己。
“给为师滚回来，让为师好好疼爱一下，心情好了帮你也不是不行。”
诺瓦脚步顿住，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握紧，嘴唇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样一个决定对于梅洛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对梅洛来说有多么残酷。
就像是她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更凶险的战场，让他去死一样。
她知道，梅洛一定会这么想的。
那对她，太残忍了。
梅洛的脚步声，渐渐来到他的身后，诺瓦攒紧的手再次用力。
然后，梅洛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从身后抱住了他。
二十年，他已经在维格利德这座罪恶之城，一个人挣扎了二十年。
如果说不曾渴望过温暖的拥抱，那一定是谎言吧。
诺瓦最终转过身，回抱住了梅洛。
时间仿佛变得静止，画面恍惚间变换，十四岁时候的诺瓦，化作一道影子在这一刻与他重叠。
有两个字，只在诺瓦的内心里轻声说出。
而梅洛，似乎在隐隐中听见了诺瓦的声音。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一道十四年前就出现过一次的法阵，再一次在梅洛的手中被构造出来。
“要想获得蜕变的力量，你只有去重新完成你当初没有做到的事，”梅洛低声说道：“法阵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哪怕是我，也没法在这个法阵里救你第二次，你必须面对你的过去，并且自己走出来。”
“我明白。”诺瓦点头道：“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梅洛微低下头，撇着嘴：“谁管你死活。”
诺瓦看到梅洛这个样子，心里微暖。
“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帮我查一下，德意志拉蒂家族的禁忌魔术里是不是有召唤魔术，我想要了解魔术召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他的弱点。”
梅洛摆了摆手：“这个小事。”
诺瓦笑了笑，他看着那逐渐亮起的法阵，有些被他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似乎也正在苏醒。
但他，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恐惧着失去什么了。
因为他想要的，只剩下那唯一一样东西。
黑色的法阵终于启动完成，可怕的魔力波动自脚底升起，形成一道黑色的半透明屏障。
无法破阵，这个屏障就不会解除，那诺瓦就会在阵中被困致死。
面对，过去么。
那些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悲伤、愤怒与绝望，这一次，真是好久不见了。
诺瓦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记忆如洪水般冲破堤坝，将自己完全淹没。
通往更深处的暗门缓缓打开，沿着盘旋的昏暗楼梯往下走，仿佛一瞬间时光倒流。
那一天，自己也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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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觉得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诺瓦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顿住的脚步重新迈过台阶，继续向下走去。
抵达暗门外之后，巴丘就离开了，古德·巴翁和其手下帕斯的死，应该会给黑市的声誉带来不小的麻烦，他估计会迎来一段忙碌的工作日。
不断向下的阴暗楼梯，就像是一条通往地狱永无休止的黄泉路，漆黑的前方就像地府深渊的入口一般，不断将自己与来路吞没。
这也是那个人的恶趣味啊，明明可以好好地安上电灯，却偏偏要装老式的烛台，为此还需装上自动更换并点燃蜡烛的智能器械。
楼梯的尽头，是一张漆黑色的布帘，掀开后就完全进入了那个人的领域。
最严重的，还是那股挥之不去的烟味，这里的位置大约已经可以算地下六层了，但相对的通风设施却很落后，导致室内的烟味总是很难消去，再加上那个人是个大烟枪，味道就更恐怖了。
也是因为这个，他早早习惯了烟味，不会再轻易皱起眉头。
进门左手边，是一排排摆满书籍的书柜，书柜上方的天花板装有黄色的壁灯，右手边布置着一个简易的会客厅，但因为这里常年不会有客人到来，早就被主人放弃了整理，酒红色的沙发上面扔满乱糟糟的私人衣物，隐约可以看见一条皱巴巴的黑色丝袜，还有性感的蕾丝文胸。
茶几也成了替代餐桌功能的道具，上面堆满了许多天没有洗过的碗筷。
明明会客厅就连着厨房与卫生间，却仍旧不愿意老老实实洗碗清理厨余，要不是地下室布置了虫鼠无法靠近的简易阵法，这里应该早就成为小动物们的天堂了吧。
沿着走道往里走，很快便到了那个人钟爱的实验区。
无影灯底下的白色实验台，三座并排的纯白色柜子上分别放满了各种化学物品、魔术药剂和实验记录，与惨不忍睹的会客厅截然不同，这里看起来格外整洁，每个物品的摆放都井井有条，让人很难相信做到这一点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从来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古怪的矛盾个体。
另一边是一块空地，地上残留着上一次实验时画完的暗红色魔法阵，复杂的图案与魔力导线，以诺瓦这样三流的魔术师水平根本看不懂分毫。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各种测试魔术道具的工具、魔力测试球、提供爆破模拟的虚数空间生成器等等。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还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正前方沿着过道再往里，就是那个人的卧室了，唯有那里诺瓦绝不会去，他还记得自己过去因为找她确认一个魔术上的问题而进入过她的房间，遭到装睡的她搂搂抱抱等奇妙对待。
那时他就发誓，自己绝不会再进去。
此刻，卧室里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那个人在里面搞些什么，诺瓦转头走回会客厅，熟练地帮她在会客厅整理起来。
将碗筷端到厨房洗好，堆放清楚散落在沙发和地板上的私人衣物，然后将垃圾打包好放在门边。
这些事情，早都是过去的习惯了，一做起来，不做完是不能了事的。
这些生活琐碎的小事，总让诺瓦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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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眼中有片刻的失神，因为眼前所见的画面就仿佛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仿佛时光不曾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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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只感到心疼。
因为她明白，这只是当年的男孩学会了伪装，他戴上了一层又一层面具，直到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隐藏起来。
这样，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人会察觉到他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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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名叫海茵·梅洛，是维格利德东城区的凶名赫赫的黑市毒蔷薇，同时也是东城区最大帮派梅洛帮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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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海茵·梅洛若全力以赴去战斗，能做到什么地步，因为没有人敢去触碰那个禁忌的领域，也不敢去承受那毁天灭地的怒火。
因为，没有人真正地想死。
她，也是十六年前在这座维格利德上传授了诺瓦魔术知识的师父。
“我参加了第三次诸神黄昏。”
诺瓦刚把这句话讲完，一只高跟鞋就朝着诺瓦的脑袋飞速砸来。
立马侧头躲过的诺瓦，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
“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参加诸神黄昏？你知道那些怪物里有多少是各国倾力培养的终极魔术武器吗，你一个只会使用拟物魔术的废材魔术师，也敢去和他们厮杀？行啊，诺瓦·亚当斯，十四年不见，别的没学会，胆子又更肥了！”
面对梅洛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诺瓦老老实实不发一言。
等到梅洛骂累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口继续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
“怎么帮你，我能怎么帮你！”才刚继续说了一句，另一只高跟鞋也飞了过来，擦着诺瓦的额角飞过：“找死的人，我海茵·梅洛从来不救。”
“我不想死，我要赢！”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似乎把正发着脾气的梅洛吓了一跳。
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诺瓦的语气有这么大的变化，从见到诺瓦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诺瓦是一个死小孩，紧紧攥着自己仅有的重要东西，面对伤害他的人不吭声也不抱怨，但哪怕死也绝对不让任何人把它的东西抢走。
这样的死小孩，有一天眼里也会燃起火焰么，她能看见里面藏着的不甘、愤怒与深深的恨意，像是压抑了几十万年的休眠火山突然爆发一样，不把周围的一切熔化绝对不肯罢休。
明明连生存下去，都已经要拼尽全力，还是要用自己来点燃这个世界么。
那是，怎样一种对世界的憎恨。
像极了过去的自己。
两人间的交谈，就这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支支燃完的香烟被按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梅洛看上去依旧无动于衷。
“对不起。”
诺瓦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明白，如果梅洛不愿意帮自己，那今后在诸神黄昏里，他恐怕会面临十死无生的局面，哪怕他为此已经准备了太多太多。
“梅洛，谢谢你。”
一声道歉，一句感谢。
道歉是为自己很快会死，但哪怕死仍会坚持下去。
梅洛虽然嘴上不说，但肯定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悲伤，所以要道歉。
感谢是为十六年前乃至现在梅洛所做的一切，没有梅洛，他可能已经死了不下百回千回，他也无法在十四年前，完成一个女孩的愿望。
所以，要感谢。
做完这些后，诺瓦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没忘记带上门口布帘下放着的两大袋生活垃圾。
“总是多管闲事。”梅洛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诺瓦，还是在说自己。
“给为师滚回来，让为师好好疼爱一下，心情好了帮你也不是不行。”
诺瓦脚步顿住，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握紧，嘴唇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样一个决定对于梅洛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对梅洛来说有多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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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梅洛一定会这么想的。
那对她，太残忍了。
梅洛的脚步声，渐渐来到他的身后，诺瓦攒紧的手再次用力。
然后，梅洛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从身后抱住了他。
二十年，他已经在维格利德这座罪恶之城，一个人挣扎了二十年。
如果说不曾渴望过温暖的拥抱，那一定是谎言吧。
诺瓦最终转过身，回抱住了梅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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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字，只在诺瓦的内心里轻声说出。
而梅洛，似乎在隐隐中听见了诺瓦的声音。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一道十四年前就出现过一次的法阵，再一次在梅洛的手中被构造出来。
“要想获得蜕变的力量，你只有去重新完成你当初没有做到的事，”梅洛低声说道：“法阵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哪怕是我，也没法在这个法阵里救你第二次，你必须面对你的过去，并且自己走出来。”
“我明白。”诺瓦点头道：“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梅洛微低下头，撇着嘴：“谁管你死活。”
诺瓦看到梅洛这个样子，心里微暖。
“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帮我查一下，德意志拉蒂家族的禁忌魔术里是不是有召唤魔术，我想要了解魔术召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他的弱点。”
梅洛摆了摆手：“这个小事。”
诺瓦笑了笑，他看着那逐渐亮起的法阵，有些被他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似乎也正在苏醒。
但他，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恐惧着失去什么了。
因为他想要的，只剩下那唯一一样东西。
黑色的法阵终于启动完成，可怕的魔力波动自脚底升起，形成一道黑色的半透明屏障。
无法破阵，这个屏障就不会解除，那诺瓦就会在阵中被困致死。
面对，过去么。
那些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悲伤、愤怒与绝望，这一次，真是好久不见了。
诺瓦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记忆如洪水般冲破堤坝，将自己完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