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搬得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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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思齐因答应了阎成焱去探查三王子被毒杀之事，所以在春猎之前，已经派了暗卫去跟踪赌徒周士。
据暗卫呈报的消息，周士实乃一介市井小民，家有妻小，终日受他打骂，狱卒的差事也办得懒散，时常向犯人家属勒索些钱财，一有钱就去赌。赌的品类也是五花八门，骰子戏、推骨牌、打马吊、赛马、走狗、斗蛐蛐，只要是赌，来者不拒。一个赌徒，钱财都在赌桌上，输光了再回家，也查不出钱财的明细和来路。
周士的行踪实在没什么特别，姬思齐将此人情况简单告知了阎成焱。
此时的阎成焱也无暇顾及此事。因为阎莎木被行宫屋梁撞了头，晕了半月才醒，身体虚弱得很，他整日陪伴妹妹，实在无心追查周士的情况。
姬思齐不知雨灵珏会如何利用周士去营救史俭，便问：“周士只是个低阶狱卒，史俭所在的牢房必定是关押重臣的上牢，他不一定进得去，给他银钱，他也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雨灵珏笑道：“赌徒爱财，但更惜命，毕竟没命怎么赌钱呢。银钱是不能让他卖命的，我手上的筹码是他的命。”
赵炎惊讶道：“雨姑娘也派人跟踪周士？是得了他什么把柄么？”
“我可没派人跟踪，我只是派找了个人陪他赌，”雨灵珏笑道，“你们这帮正规训练出来的暗卫，做事太隐蔽了，查查达官贵人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挺好。但周士不过一个小喽啰，有多少家底，多少营生基本都在台面上，只要有钱赚，做事从来不问为什么，怎会知晓内情。你们躲在暗处查，是查不出什么的。”
她不紧不慢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字条，字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周士逃，子时柳巷。”
余音认出了这个字迹是二六的，真是奇了，这月余她寸步不离雨灵珏，这字条是何时避开她的视线，落到了雨灵珏手中的，二六果然有些门道。
姬思齐看着字条，疑惑道：“他逃，定是有人要取他性命，此人果然有鬼。”
雨灵珏突然跪下向姬思齐行礼，郑重道：“兄长，请准我出驿馆，查清周士之事，我有办法让他助我救出史大人。”
姬思齐忙扶起她，道：“你有多少把握？”
“五成。”雨灵珏诚然道，“兄长，你也说了，不想看鱼氏惨案重演，我也不想。”
若是现在谁最能体会史氏满门的绝望，那便只有身为鱼氏后人的雨灵珏了。
姬思齐知道她决心已定，非去不可，便许了她的请求，只是她必须带上余音和赵炎。
赵炎是姬思齐近卫，雨灵珏嫌他太显眼，又古板，不愿带他，只和余音换上了夜行服。
临行前姬思齐还不忘交待她：“追杀你的人身上有幽冥草，周士给三王子的蛐蛐身上也有，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你定要万事小心，我的暗卫会跟着你们。”
雨灵珏断然拒绝道：“兄长，你千万别派人跟着我。从现在起，救史大人的事，只与我一人有关。”
不等姬思齐回话，她已和余音走出了驿馆。
没走几步，余音就发现了不对，雨灵珏并未向柳巷的方向走，而是直奔采薇寺的方向去了。
余音立马拦下雨灵珏，气愤地比划道：“你就是为了见那个和尚，才谎称去救人的吗？你怎能如此顽劣……”
雨灵珏抓住余音乱舞的胳膊，说：“没有没有，我当然是要去救人的，二六约我们子时到柳巷，现在还早，我们先去找个帮手。”
余音猜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比划道：“你就信那和尚会帮我们？”
不知为何，她就是信他，林修寒他都救了，难道他会对史俭见死不救吗？
她们并未走采薇寺正门，而是直接从后院潜入，从偏殿到茶室，找了一圈也未见到尉迟默瑜。
雨灵珏突然想起那个供奉父亲鱼靖金身的佛堂，那个地方隐蔽清净，也许尉迟默瑜会在那里，于是她带着余音跃入后院屋内，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去佛堂。
果然，她在佛堂微掩的门缝中看到了尉迟默瑜修长的背影，他背对门而立，挺拔如松，不像有伤在身，身上还是那套陈旧的灰色僧袍，手中握着白碧玺念珠。
雨灵珏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脖颈上带着的狐火珠，珠子并未串绳，还是由尉迟默瑜的那根断发串连着，悬挂在她的锁骨间，她舍不得扔他的发。
许是念珠之间有所感应，尉迟默瑜回眸，神色如一道寒光穿过门板，道：“谁？出来！”
雨灵珏也不遮掩，本来她也没想在尉迟默瑜面前躲躲藏藏，拉下面罩，与余音一起从门后走进来。
一推门，她便看到了佛堂里还有另一个人。
刚刚她的注意力都在尉迟默瑜身上，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身边还立着一个衣衫凌乱，满脸泥沙的男子，那男子一见到雨灵珏便拱手作揖，唤了一句：“雨姑娘。”
尉迟默瑜一见来人是雨灵珏，不禁有些慌神。
他想起前些日子姬思齐来采薇寺探访时，说起她在一直在驿馆养伤，养了一个月的伤，她怎么还清减了许多。
他见她正打量身后的男子，忙站到男子身前挡住她的视线，可为时已晚，她已认出了男子，笑着作揖回礼道：“林公子，我以为你已逃出帝都，怎会在这里？”
那灰头土脸的男子便是林修寒，他容颜憔悴，脸上故意涂抹泥沙，掩盖真容。
他叹气道：“那日，我回帝都给恩师报信，恩师预感到情况不妙，马上猜出了幕后之人必定是赢亥。我劝他带着家小和我一起走，但他说已经逃不掉了，他太了解赢亥的手段，没有胜券在握，赢亥是断不会冒然出手的。”
雨灵珏点头道：“赢亥既然已经把事情闹到此等地步，一定已派人守住了帝都所有关口，不会让史家离开帝都。”
“是呀，事情果然就如同恩师所料，陛下都还没有回鸾，查封司空府的旨意就先到了，命帝都府衙将司空府所有官吏和家眷软禁于家中，待陛下回鸾后再处置。恩师给了我一些银钱，将我藏在史府地窖，伺机逃跑。我在地窖中躲了半月，食物耗尽，偷偷溜出来，发现满街都是通缉我的榜文，哪里还逃得掉。无奈只有来了采薇寺，默瑜就把我藏在了佛堂。”
“原来如此，”雨灵珏幽幽地说，“司空府被查封，史大人下狱，赢亥已把行宫坍塌的案子做成了铁案，陛下又听信他这个老狐狸的谗言，深信史大人贪污受贿，只怕不只史大人死罪难逃，所有史氏门生都得受到株连。”
林修寒有些激动道：“恩师毕竟是开国功臣，应该不至于判死罪吧。”
尉迟默瑜冷冷地道：“你怎么还如此天真，史大人是什么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赢亥要他死，不管什么样的罪名，赢亥都能让陛下判他个死罪。”
林修寒双膝跪地，灵魂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他原以为此事判得再重也不过是流放，全然没有想陛下会让恩师去死。
半响，他突然跃起，快步向门口跑，却被尉迟默瑜死死拦住。
林修寒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喊道：“默瑜，默瑜，你让我走，我史氏门生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陛下要是判史氏满门死罪，我定要与恩师共赴黄泉。”
雨灵珏看不下去了，上前来，用木剑敲了一下林修寒的头，道：“你傻呀，史大人要你逃，你却又要跑回去送死，这不是违抗师命吗？你先别急，我有办法救史大人。”
尉迟默瑜微微一怔，疑惑地打量着雨灵珏与余音身上的夜行服，问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雨灵珏大大咧咧地说：“来搬你这个救兵呀，你可愿陪我去一趟天牢。”
姬思齐因答应了阎成焱去探查三王子被毒杀之事，所以在春猎之前，已经派了暗卫去跟踪赌徒周士。
据暗卫呈报的消息，周士实乃一介市井小民，家有妻小，终日受他打骂，狱卒的差事也办得懒散，时常向犯人家属勒索些钱财，一有钱就去赌。赌的品类也是五花八门，骰子戏、推骨牌、打马吊、赛马、走狗、斗蛐蛐，只要是赌，来者不拒。一个赌徒，钱财都在赌桌上，输光了再回家，也查不出钱财的明细和来路。
周士的行踪实在没什么特别，姬思齐将此人情况简单告知了阎成焱。
此时的阎成焱也无暇顾及此事。因为阎莎木被行宫屋梁撞了头，晕了半月才醒，身体虚弱得很，他整日陪伴妹妹，实在无心追查周士的情况。
姬思齐不知雨灵珏会如何利用周士去营救史俭，便问：“周士只是个低阶狱卒，史俭所在的牢房必定是关押重臣的上牢，他不一定进得去，给他银钱，他也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雨灵珏笑道：“赌徒爱财，但更惜命，毕竟没命怎么赌钱呢。银钱是不能让他卖命的，我手上的筹码是他的命。”
赵炎惊讶道：“雨姑娘也派人跟踪周士？是得了他什么把柄么？”
“我可没派人跟踪，我只是派找了个人陪他赌，”雨灵珏笑道，“你们这帮正规训练出来的暗卫，做事太隐蔽了，查查达官贵人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挺好。但周士不过一个小喽啰，有多少家底，多少营生基本都在台面上，只要有钱赚，做事从来不问为什么，怎会知晓内情。你们躲在暗处查，是查不出什么的。”
她不紧不慢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字条，字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周士逃，子时柳巷。”
余音认出了这个字迹是二六的，真是奇了，这月余她寸步不离雨灵珏，这字条是何时避开她的视线，落到了雨灵珏手中的，二六果然有些门道。
姬思齐看着字条，疑惑道：“他逃，定是有人要取他性命，此人果然有鬼。”
雨灵珏突然跪下向姬思齐行礼，郑重道：“兄长，请准我出驿馆，查清周士之事，我有办法让他助我救出史大人。”
姬思齐忙扶起她，道：“你有多少把握？”
“五成。”雨灵珏诚然道，“兄长，你也说了，不想看鱼氏惨案重演，我也不想。”
若是现在谁最能体会史氏满门的绝望，那便只有身为鱼氏后人的雨灵珏了。
姬思齐知道她决心已定，非去不可，便许了她的请求，只是她必须带上余音和赵炎。
赵炎是姬思齐近卫，雨灵珏嫌他太显眼，又古板，不愿带他，只和余音换上了夜行服。
临行前姬思齐还不忘交待她：“追杀你的人身上有幽冥草，周士给三王子的蛐蛐身上也有，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你定要万事小心，我的暗卫会跟着你们。”
雨灵珏断然拒绝道：“兄长，你千万别派人跟着我。从现在起，救史大人的事，只与我一人有关。”
不等姬思齐回话，她已和余音走出了驿馆。
没走几步，余音就发现了不对，雨灵珏并未向柳巷的方向走，而是直奔采薇寺的方向去了。
余音立马拦下雨灵珏，气愤地比划道：“你就是为了见那个和尚，才谎称去救人的吗？你怎能如此顽劣……”
雨灵珏抓住余音乱舞的胳膊，说：“没有没有，我当然是要去救人的，二六约我们子时到柳巷，现在还早，我们先去找个帮手。”
余音猜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比划道：“你就信那和尚会帮我们？”
不知为何，她就是信他，林修寒他都救了，难道他会对史俭见死不救吗？
她们并未走采薇寺正门，而是直接从后院潜入，从偏殿到茶室，找了一圈也未见到尉迟默瑜。
雨灵珏突然想起那个供奉父亲鱼靖金身的佛堂，那个地方隐蔽清净，也许尉迟默瑜会在那里，于是她带着余音跃入后院屋内，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去佛堂。
果然，她在佛堂微掩的门缝中看到了尉迟默瑜修长的背影，他背对门而立，挺拔如松，不像有伤在身，身上还是那套陈旧的灰色僧袍，手中握着白碧玺念珠。
雨灵珏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脖颈上带着的狐火珠，珠子并未串绳，还是由尉迟默瑜的那根断发串连着，悬挂在她的锁骨间，她舍不得扔他的发。
许是念珠之间有所感应，尉迟默瑜回眸，神色如一道寒光穿过门板，道：“谁？出来！”
雨灵珏也不遮掩，本来她也没想在尉迟默瑜面前躲躲藏藏，拉下面罩，与余音一起从门后走进来。
一推门，她便看到了佛堂里还有另一个人。
刚刚她的注意力都在尉迟默瑜身上，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身边还立着一个衣衫凌乱，满脸泥沙的男子，那男子一见到雨灵珏便拱手作揖，唤了一句：“雨姑娘。”
尉迟默瑜一见来人是雨灵珏，不禁有些慌神。
他想起前些日子姬思齐来采薇寺探访时，说起她在一直在驿馆养伤，养了一个月的伤，她怎么还清减了许多。
他见她正打量身后的男子，忙站到男子身前挡住她的视线，可为时已晚，她已认出了男子，笑着作揖回礼道：“林公子，我以为你已逃出帝都，怎会在这里？”
那灰头土脸的男子便是林修寒，他容颜憔悴，脸上故意涂抹泥沙，掩盖真容。
他叹气道：“那日，我回帝都给恩师报信，恩师预感到情况不妙，马上猜出了幕后之人必定是赢亥。我劝他带着家小和我一起走，但他说已经逃不掉了，他太了解赢亥的手段，没有胜券在握，赢亥是断不会冒然出手的。”
雨灵珏点头道：“赢亥既然已经把事情闹到此等地步，一定已派人守住了帝都所有关口，不会让史家离开帝都。”
“是呀，事情果然就如同恩师所料，陛下都还没有回鸾，查封司空府的旨意就先到了，命帝都府衙将司空府所有官吏和家眷软禁于家中，待陛下回鸾后再处置。恩师给了我一些银钱，将我藏在史府地窖，伺机逃跑。我在地窖中躲了半月，食物耗尽，偷偷溜出来，发现满街都是通缉我的榜文，哪里还逃得掉。无奈只有来了采薇寺，默瑜就把我藏在了佛堂。”
“原来如此，”雨灵珏幽幽地说，“司空府被查封，史大人下狱，赢亥已把行宫坍塌的案子做成了铁案，陛下又听信他这个老狐狸的谗言，深信史大人贪污受贿，只怕不只史大人死罪难逃，所有史氏门生都得受到株连。”
林修寒有些激动道：“恩师毕竟是开国功臣，应该不至于判死罪吧。”
尉迟默瑜冷冷地道：“你怎么还如此天真，史大人是什么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赢亥要他死，不管什么样的罪名，赢亥都能让陛下判他个死罪。”
林修寒双膝跪地，灵魂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他原以为此事判得再重也不过是流放，全然没有想陛下会让恩师去死。
半响，他突然跃起，快步向门口跑，却被尉迟默瑜死死拦住。
林修寒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喊道：“默瑜，默瑜，你让我走，我史氏门生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陛下要是判史氏满门死罪，我定要与恩师共赴黄泉。”
雨灵珏看不下去了，上前来，用木剑敲了一下林修寒的头，道：“你傻呀，史大人要你逃，你却又要跑回去送死，这不是违抗师命吗？你先别急，我有办法救史大人。”
尉迟默瑜微微一怔，疑惑地打量着雨灵珏与余音身上的夜行服，问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雨灵珏大大咧咧地说：“来搬你这个救兵呀，你可愿陪我去一趟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