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变法之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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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元年四月初十，早晨，朝霞刚刚穿破云层，京城城四门箭楼便响起了沉重的号角声，呜呜咽咽，酸楚悲怆。
人们从打开的四座城门涌进，奔过吊桥，争先恐后的向菜市口汇聚。
田野的大路小路上，有许多老父亲老母亲手上举着白幡，身上披着麻衣，腰间系着草绳，大声哭嚎着呼天抢地跌跌撞撞的赶来。
菜市口扩展出来的面积极大，足够容纳下两万人。
御马监的五千士兵单列围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将所有赶来的人群隔离在圈外。
吃瓜的群众们爬上屋顶、或者踩着桌凳，如同鸟瞰一般，看得场内分外清楚。
刑场之内，百名精选的行刑手红布包头，手执厚背宽刃大刀，整肃排列。
法场中央一个临时堆砌的高台上，坐着威严冷峻的崇祯皇帝。
王恩生、魏中闲肃然站在他的左右。
前方是一个长案，长案前面是两排官员，一排是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另一排是从各郡县远道而来的郡守县令。
高台下则是密密麻麻的一千余人，是京城周边几个县城赶来的豪绅贵族和各个家族的族长。
所有人都沉默着，偌大的法场只能听见风吹幡旗的烈烈响声。
曹花春匆匆走上高台，低声禀报：“陛下，王化贞等几位大臣求着要见您。”
朱明挥挥手：“不见，任何人都不见。命令犯人亲属远离法场，不许搅扰滋事，否则以扰刑问罪！”
曹花春得令，匆匆走到法场外宣告崇祯的命令。
法场外的罪犯亲属们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瘫在地上大声哭泣。
他们终于知道，圣上是铁了心要杀人立威，以儆效尤！
其余看热闹的万千庶民也都一片寂静，全然没有以往看法场杀人时的纷纷议论。
人们在如此巨大的刑场面前，第一次感到了律法的威严，感受到了明厂的律法的无情，根本不是人们原先议论想象的那么回事！
太阳升起三杆时，王恩生高声下令：“将人犯押进法场！”
刘汝愚一挥手中令旗，士兵们让出一个门户，一队长矛步卒分站两列，夹持着长长的人犯队伍押进法场。
人犯们穿着白色的粗布衣裤，粗大的铁链拴着他们的手脚，一百人串成一条长龙，缓缓蠕动着走向法场中央。
民众们鸦雀无声，他们第一次看见犯人成群结队的押上法场，第一次看见战场方阵中一百位行刑手，每个人的心都不禁簌簌颤抖起来。
囚犯们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狂妄嚣张，个个垂头丧气，面色煞白。最前头的是朱一知，跟在他后面是王有粮，根据调查，这两位便是此事件的主谋。
此刻，当他们从一片死一样沉寂的人山人海中穿过，走进杀气弥漫的法场时，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触犯律法的后果。
当他们走到菜市口中央，面前展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木桩，每个木桩上都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之上又赫然打着一个鲜红的大勾时，他们不由得生出了深深的恐惧，双腿发软的瘫在地上。
甚至王有粮直接吓尿了裤子。
两个兵卒架着他和朱一知，将他们绑在了木桩上。
王有粮嘴里哭着喊着：“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个大地主。”
而直到这个时候，朱一知似乎明白过来，变法根本不是他所能阻止的。
他是朱家的一份子，自然也希望大明富强。他那白胖胖的身躯靠在木桩上呼呼喘气。
突然，他的眼中发出一道悔恨之意，嘶声裂肺大喊道：“陛下变法强明，为国为民，臣应该支持，当初却受他人挑拨……
“陛下，臣错了……真的错了！”
他的喊声在天地之间回荡，四周的民众被这刑场之上的悔悟之音深深震撼，竟然跟着喊起来：“变法强明，变法强明！”
喊声中夹杂着一片哭声，那是圈外亲属们的痛哭之声。
异变仓促，朱明有些愣住了，片刻后慨然道：“临死悔悟，善莫大焉，许家属厚葬。”
王恩生顿时高声宣布了崇祯的慈悲怜悯之心。
围观的民众立即闪开了一条夹道，朱一知的夫人领着孩子冲进法场，哭着向高台上的崇祯叩拜谢恩。
朱明面无表情，对着众人大声道：“律法无情，尔等莫要再犯！”
法场的万千民众，包括百官小吏尽皆肃然，明白了皇上的一番劝诫之心。
“开始吧。”朱明吩咐一声。
随后，魏中闲高声喊道：“人犯就桩，验明正身！”
曹花春道：“时辰已到，鸣鼓行刑！”
骆养性令旗挥动，鼓声大作。
“咚、咚、咚。”
随后他再举令旗：“行刑手准备，各就就位！”
一百名行刑手整齐分列，踏着大步，分别走到各个犯人面前站定。
“举刀！”
“唰”的一声，一百把大刀一齐举起，在阳光下闪出一片雪亮的光芒。
“斩~！”
厚重的大刀顿时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弧线。
光芒闪耀，鲜血飞溅！
一百颗头颅同时滚落在地上。
观看的人们几乎同时被震惊地“啊”的叫了一声，就象在噩梦中惊恐的呼叫。
蔚蓝的天空下，鲜红的血流汩汩流淌，在菜市口广场汇集起了一道血色溪流，随着修建的沟渠流进河流，与滚滚河水混合在一起，往东流去……
……
朱明回到明厂，天色已黑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位老太监在等着他。
朱明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正装作高人模样的、闭着眼睛的魏忠贤，叹了口气道：“魏公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结果，却不早早劝说，这一次让朕拿朱一知开刀，是不是过于狠辣了些？”
魏忠贤睁开眼睛，施了一礼道：“陛下现在知道那群人的厉害了吧？要不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他们怎么会知道疼，又怎么会乖乖听陛下的话呢？”
“话非如此，只怕朕这个‘暴君’的骂名肯定是背定了。”朱明苦涩道。
“陛下要明白，要想震慑住那群人，就得用铁血手腕，其他的手段都不管用。”
“这我知道，但是一下子杀那么多人，朕这心里挺不得劲……”
朱明说不下去了，那可是一百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手里死去，想想都觉得恐怖。
这就是皇权，一句话决定百人的生死。
“每一次变法都会伴随腥风血雨，这种生活，陛下会慢慢习惯的。还有一条消息，周廷儒在这件事情里面也有动作，不过很委婉，如果不仔细查，还真查不出来。”
“什么消息？难道周廷儒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朱明有些诧异。
“倒不是幕后主使，顶多就是搅屎棍，根据明厂调查，他曾经在半夜去过国丈府，而国丈爷八成也是他说动出山的。”
说罢，将一份国丈府老管家的口供拿了出来。
“恐怕他是因为没有入选内阁而心头记恨。”朱明大体能猜出周廷儒的小心思。
魏中闲点头：“推行新法，陛下心太急了。”
“嗯，是的。”朱明不得不承认，这次变法其实已经失败了。
新推出的土地法令只是重新丈量了公田，分了公田，有一部分豪绅因为害怕把隐藏吞并的田地吐了出来，但最基本的像藩王的封地、皇庄、官田一样都没动。
“当初张居正推行新法，首先是实行吏治，巩固集权，虽然陛下最近提拔了一些官员，但根基尚浅，根本不足以与守旧势力相抗衡。”
魏中闲将土地法推行失败的根本原因说了出来。
“嗯……魏公说的一点都对。”朱明摇头叹息，当崇祯太难了，他不想当了。
此时，他又想跑路了……
“陛下不要气馁，虽然土地法令执行不下去，但征收商税的阻力应该会小一些，下一步通过春闱再提拔一部分人，法令便能顺利实施了。”
魏中闲似乎看出了朱明的念头，立即给出了合理化的建议。
朱明同意，心中想到了明朝的几个猛人。
但愿启用他们，能给力点儿。
崇祯元年四月初十，早晨，朝霞刚刚穿破云层，京城城四门箭楼便响起了沉重的号角声，呜呜咽咽，酸楚悲怆。
人们从打开的四座城门涌进，奔过吊桥，争先恐后的向菜市口汇聚。
田野的大路小路上，有许多老父亲老母亲手上举着白幡，身上披着麻衣，腰间系着草绳，大声哭嚎着呼天抢地跌跌撞撞的赶来。
菜市口扩展出来的面积极大，足够容纳下两万人。
御马监的五千士兵单列围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将所有赶来的人群隔离在圈外。
吃瓜的群众们爬上屋顶、或者踩着桌凳，如同鸟瞰一般，看得场内分外清楚。
刑场之内，百名精选的行刑手红布包头，手执厚背宽刃大刀，整肃排列。
法场中央一个临时堆砌的高台上，坐着威严冷峻的崇祯皇帝。
王恩生、魏中闲肃然站在他的左右。
前方是一个长案，长案前面是两排官员，一排是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另一排是从各郡县远道而来的郡守县令。
高台下则是密密麻麻的一千余人，是京城周边几个县城赶来的豪绅贵族和各个家族的族长。
所有人都沉默着，偌大的法场只能听见风吹幡旗的烈烈响声。
曹花春匆匆走上高台，低声禀报：“陛下，王化贞等几位大臣求着要见您。”
朱明挥挥手：“不见，任何人都不见。命令犯人亲属远离法场，不许搅扰滋事，否则以扰刑问罪！”
曹花春得令，匆匆走到法场外宣告崇祯的命令。
法场外的罪犯亲属们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瘫在地上大声哭泣。
他们终于知道，圣上是铁了心要杀人立威，以儆效尤！
其余看热闹的万千庶民也都一片寂静，全然没有以往看法场杀人时的纷纷议论。
人们在如此巨大的刑场面前，第一次感到了律法的威严，感受到了明厂的律法的无情，根本不是人们原先议论想象的那么回事！
太阳升起三杆时，王恩生高声下令：“将人犯押进法场！”
刘汝愚一挥手中令旗，士兵们让出一个门户，一队长矛步卒分站两列，夹持着长长的人犯队伍押进法场。
人犯们穿着白色的粗布衣裤，粗大的铁链拴着他们的手脚，一百人串成一条长龙，缓缓蠕动着走向法场中央。
民众们鸦雀无声，他们第一次看见犯人成群结队的押上法场，第一次看见战场方阵中一百位行刑手，每个人的心都不禁簌簌颤抖起来。
囚犯们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狂妄嚣张，个个垂头丧气，面色煞白。最前头的是朱一知，跟在他后面是王有粮，根据调查，这两位便是此事件的主谋。
此刻，当他们从一片死一样沉寂的人山人海中穿过，走进杀气弥漫的法场时，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触犯律法的后果。
当他们走到菜市口中央，面前展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木桩，每个木桩上都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之上又赫然打着一个鲜红的大勾时，他们不由得生出了深深的恐惧，双腿发软的瘫在地上。
甚至王有粮直接吓尿了裤子。
两个兵卒架着他和朱一知，将他们绑在了木桩上。
王有粮嘴里哭着喊着：“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个大地主。”
而直到这个时候，朱一知似乎明白过来，变法根本不是他所能阻止的。
他是朱家的一份子，自然也希望大明富强。他那白胖胖的身躯靠在木桩上呼呼喘气。
突然，他的眼中发出一道悔恨之意，嘶声裂肺大喊道：“陛下变法强明，为国为民，臣应该支持，当初却受他人挑拨……
“陛下，臣错了……真的错了！”
他的喊声在天地之间回荡，四周的民众被这刑场之上的悔悟之音深深震撼，竟然跟着喊起来：“变法强明，变法强明！”
喊声中夹杂着一片哭声，那是圈外亲属们的痛哭之声。
异变仓促，朱明有些愣住了，片刻后慨然道：“临死悔悟，善莫大焉，许家属厚葬。”
王恩生顿时高声宣布了崇祯的慈悲怜悯之心。
围观的民众立即闪开了一条夹道，朱一知的夫人领着孩子冲进法场，哭着向高台上的崇祯叩拜谢恩。
朱明面无表情，对着众人大声道：“律法无情，尔等莫要再犯！”
法场的万千民众，包括百官小吏尽皆肃然，明白了皇上的一番劝诫之心。
“开始吧。”朱明吩咐一声。
随后，魏中闲高声喊道：“人犯就桩，验明正身！”
曹花春道：“时辰已到，鸣鼓行刑！”
骆养性令旗挥动，鼓声大作。
“咚、咚、咚。”
随后他再举令旗：“行刑手准备，各就就位！”
一百名行刑手整齐分列，踏着大步，分别走到各个犯人面前站定。
“举刀！”
“唰”的一声，一百把大刀一齐举起，在阳光下闪出一片雪亮的光芒。
“斩~！”
厚重的大刀顿时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弧线。
光芒闪耀，鲜血飞溅！
一百颗头颅同时滚落在地上。
观看的人们几乎同时被震惊地“啊”的叫了一声，就象在噩梦中惊恐的呼叫。
蔚蓝的天空下，鲜红的血流汩汩流淌，在菜市口广场汇集起了一道血色溪流，随着修建的沟渠流进河流，与滚滚河水混合在一起，往东流去……
……
朱明回到明厂，天色已黑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位老太监在等着他。
朱明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正装作高人模样的、闭着眼睛的魏忠贤，叹了口气道：“魏公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结果，却不早早劝说，这一次让朕拿朱一知开刀，是不是过于狠辣了些？”
魏忠贤睁开眼睛，施了一礼道：“陛下现在知道那群人的厉害了吧？要不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他们怎么会知道疼，又怎么会乖乖听陛下的话呢？”
“话非如此，只怕朕这个‘暴君’的骂名肯定是背定了。”朱明苦涩道。
“陛下要明白，要想震慑住那群人，就得用铁血手腕，其他的手段都不管用。”
“这我知道，但是一下子杀那么多人，朕这心里挺不得劲……”
朱明说不下去了，那可是一百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手里死去，想想都觉得恐怖。
这就是皇权，一句话决定百人的生死。
“每一次变法都会伴随腥风血雨，这种生活，陛下会慢慢习惯的。还有一条消息，周廷儒在这件事情里面也有动作，不过很委婉，如果不仔细查，还真查不出来。”
“什么消息？难道周廷儒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朱明有些诧异。
“倒不是幕后主使，顶多就是搅屎棍，根据明厂调查，他曾经在半夜去过国丈府，而国丈爷八成也是他说动出山的。”
说罢，将一份国丈府老管家的口供拿了出来。
“恐怕他是因为没有入选内阁而心头记恨。”朱明大体能猜出周廷儒的小心思。
魏中闲点头：“推行新法，陛下心太急了。”
“嗯，是的。”朱明不得不承认，这次变法其实已经失败了。
新推出的土地法令只是重新丈量了公田，分了公田，有一部分豪绅因为害怕把隐藏吞并的田地吐了出来，但最基本的像藩王的封地、皇庄、官田一样都没动。
“当初张居正推行新法，首先是实行吏治，巩固集权，虽然陛下最近提拔了一些官员，但根基尚浅，根本不足以与守旧势力相抗衡。”
魏中闲将土地法推行失败的根本原因说了出来。
“嗯……魏公说的一点都对。”朱明摇头叹息，当崇祯太难了，他不想当了。
此时，他又想跑路了……
“陛下不要气馁，虽然土地法令执行不下去，但征收商税的阻力应该会小一些，下一步通过春闱再提拔一部分人，法令便能顺利实施了。”
魏中闲似乎看出了朱明的念头，立即给出了合理化的建议。
朱明同意，心中想到了明朝的几个猛人。
但愿启用他们，能给力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