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震铄古今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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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长时间，朱明才坐上了听课的宝座。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这张桌子，是“御案”，相当于咱们现在学生的课桌。
隔了三四米远的距离，正对面的桌子叫做“讲案”，相当于现在老师用的讲台。
之前准备好的讲章，在两张桌子上各放一份。
在讲课过程中，根据流程的进行，这两张桌子有时候还会挪来挪去。
朱明正襟危坐，看着如鬼画符一般的讲章，眼睛眨了眨，开始了他的上课招牌动作——右手托腮。
上课开始之后，东边的展书官和讲官孙承宗率先上场，展书官把书页翻开，平整地放在讲案上。
然后孙承宗（朱兴国）上台，开始为皇上讲解《论语·学而》。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yuè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lè）乎？人不知而不愠（yùn），不亦君子乎？”
为了不念错，朱兴国特意加了通假字和拼音的标注。
这是硬性要求：一是不能读错字，二是官话要说的标准。还要跟机器人念书似的，声调尽量保持一致，这样皇帝才能听得清，才能睡得着。
再按照流程，朱兴国先全文翻译了一遍，再拆开一个词、一个字的逐一解释，最后才总结道：“圣上要牢记所学，时刻温习，不要在几天几月后，便全都还给了老师。”
朱明没反应，没搭话。
朱兴国看着托着腮正呼呼大睡的崇祯皇帝，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果真如此，崇祯太不容易了。
昨夜肯定又是因为批改奏折，一夜未睡啊！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年龄差不多，睡觉的姿势也差不多，呃……流口水也差不多。
一个是因为彻夜批奏折而睡觉，一个却是因为通宵玩游戏而睡觉，两人相比之下，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讲完之后，朱兴国没有叫醒睡得正香的崇祯皇帝。
接下来，就轮到西边的展书官和讲官钱龙锡上场了，使用同样的方法为皇上讲“经史”段落。
钱龙锡（钱龙喜）走上讲台，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崇祯，心中无比纳闷，都说崇祯勤政廉政，怎么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除了往后宫跑，就是往御马监跑，要么就是去明厂。
整天瞎逛乱转，也不进行吏治改革，都到崇祯元年了，还有不到十七年，大明王朝就完蛋了！
他心中异常恼怒，特想找一块粉笔，使用一下“弹指神功”，但在此时此地，没有粉笔，也没有黑板，只有一个可以移动的讲台。
迫不得已，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猛然一吼：“陛下，鞑子来了！”
这一声大吼，让百官们全身一震。纷纷察看外面，是不是鞑子真的来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素日一直温而儒雅的钱大人，竟也能发出一声狮吼。
当然，最受惊吓的莫过于朱明了，刚刚做了一个统一全球的美梦，却猛然听见一声鞑子来了，一个激灵，慌忙睁开了眼睛。
“大胆！”王恩生见钱龙锡似乎把崇祯皇帝给吓着了，立即出声呵斥。
“臣惊扰了陛下的美梦，还请陛下恕罪！”钱龙喜立即跪下去叩首认错。
其他官员也纷纷跪地。
“朕不怪你们，都起来吧。”
朱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这大被同眠爽是爽了，可是第二天总是犯困。
“谢陛下。”钱龙喜站了起来，其他百官也跟着站了起来。
经过一声吼，朱明不怎么困了。“爱卿请继续讲吧。”
“既然陛下不愿意听四书五经，臣今天也不再按照讲章来讲了。臣就讲一些大明如今的现状。”
“哦，是吗？快讲来听听。”朱明立即来了兴趣。这个话题可比四书五经有趣多了。
钱龙喜似乎早已打好了腹稿，张口就来：“陛下，黄河之水，河面宽广，乃大明天赐佳水。长江滚滚，鱼虾众多，乃大明第一长河。京航运河，贯穿南北，乃大明主要漕运。
为何大明拥有如此多的水利，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
华北平原，土地平坦。江南米乡，沃野千里。为何却荒芜薄收，民陷困饥？
仓库无粮，国库无银，一旦灾荒，应接不暇，顾首顾不了尾。”
朱明频频点头，钱龙锡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他当然也知道，但是凭他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改变。
文武百官们更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钱龙喜浑不在意，继续说道：“大明士兵百万，火器犀利，每年在军中的投入高达数百万两白银，为何就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精锐之师？”
“东虏犯边，西起流寇，大明本是强国，却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王恩生的眼睛一亮，忍不住插话道：“钱大人所说，正是陛下所想。敢问钱大人可有治国良策？”
朱明也目光炯炯的盯向钱龙锡。
钱龙喜继续道：“何为强国？强国是以什么为衡量？
答案是——综合国力！”
听见综合国力这四个字，朱明一愣。真是一个熟悉的字眼啊。
其他的几位内阁大臣也都有些吃惊。
钱龙喜越说越兴奋：
“何谓综合国力？
综合国力是衡量一个国家是否强盛最重要的指标，也是衡量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教育、人力资源等综合实力的标尺。
而强国的特征是什么？
其一是人口，人口众多，农家富庶，田业兴旺。
其二是国库，国库充盈，财货粮食经必须得起战争天灾饥荒的消耗。
其三是民心，民众与朝廷同心同德，全国凝聚一心。
其四是法律，法律健全，国无动荡，安定繁荣。
其五是军队，武器强盛，铁骑精良。军令如山，令行统一。
有此五条，强国已不远！
可惜，大明田地虽多，却在乡绅之手；国库亏空，无积年之粮；民治松散，朝廷控制乏力；内政法令，这个……陛下已做出改变；举国之兵虽多，但多数是私军，军令传达，爱听不听。如此大明，隐患无穷，但有大战，便是灭顶之灾！”
朱明正襟危坐，询问道：“大明如此糟粕不堪，爱卿准备如何进行整改？”
钱龙喜躬身说道：“君若做秦公，臣愿做卫鞅！臣不怕死，也不畏死，臣决定大明内地实行变法，此举必然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唯有君臣一心，抱坚定的信念，方可为之！”
朱明听闻，精神陡然一振，目光炯炯道：“你想如何变法？”
“五点。”钱龙喜伸出一只手，“其一，土地整改。废除旧的土地法令，重新丈量土地，按照人口逐一划分，一人一亩三分地，实行土地承包制。
在此基础之上，朝廷鼓励垦荒，谁开垦出来的荒地，就属于谁家，向朝廷报备造册。
朝廷大力减息减租，让农民在收割季节以后，留下来的粮食足以度过寒冬。”
“其二，健全法律。陛下已成立明厂，监督文武百官，保证清正廉明。
同时，增加官员的俸禄和福利待遇，凭功绩获得职位，不论是军功或是政绩，都可以凭之领赏或者提拔重用。”
“其三，建立新的军队制度。南北军队互相调换防区。文武百官只要在一个地方超过五年以上就必须调换岗位，避免形成私军。
而且士兵要有奖有罚，鼓励士兵勇猛作战，按军功领赏，加官晋爵！”
“其四，重新制定税收制度。重新启用万历时内阁首辅张居正的“摊丁入亩”税收之法，不过要修改掉其中四条的弊端：
一，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清丈土地，扩大征收面，包括豪强地主，任何人不得例外优免，使税赋增加；
二，统一赋役，限制苛扰，灾年可以减轻甚至免税，使税赋趋于稳定；
三，计亩征粮，官收官解，任何人不得胡乱收税，尤其是‘三饷’辽饷、剿饷、练饷的加派，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四，征银会有“火耗”，为了避免加重农民的负担，开设商行，发行含有银条和金条的纸币和银票，采用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田税、丁税、杂税合一，按田亩的多少征收，使征收办法更加简单。
与此同时，还要增加工商税，比如盐税、矿税、茶税，税收宁可降低税率，绝对不能单一！”
“最后一条，大国重工。注重手工业的发展，朝廷不仅要扩建大型工厂，还应扶持小户业主的发展。”
钱龙喜的这一番演讲可以说是震铄古今，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位官员震撼。
朱明陡然觉得自己往昔笼罩在心田的沉重阴霾，竟是顷刻间烟消云散，一心想要逃跑的枷锁顿时开脱，眼神明亮，坚实舒坦！
等了很长时间，朱明才坐上了听课的宝座。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这张桌子，是“御案”，相当于咱们现在学生的课桌。
隔了三四米远的距离，正对面的桌子叫做“讲案”，相当于现在老师用的讲台。
之前准备好的讲章，在两张桌子上各放一份。
在讲课过程中，根据流程的进行，这两张桌子有时候还会挪来挪去。
朱明正襟危坐，看着如鬼画符一般的讲章，眼睛眨了眨，开始了他的上课招牌动作——右手托腮。
上课开始之后，东边的展书官和讲官孙承宗率先上场，展书官把书页翻开，平整地放在讲案上。
然后孙承宗（朱兴国）上台，开始为皇上讲解《论语·学而》。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yuè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lè）乎？人不知而不愠（yùn），不亦君子乎？”
为了不念错，朱兴国特意加了通假字和拼音的标注。
这是硬性要求：一是不能读错字，二是官话要说的标准。还要跟机器人念书似的，声调尽量保持一致，这样皇帝才能听得清，才能睡得着。
再按照流程，朱兴国先全文翻译了一遍，再拆开一个词、一个字的逐一解释，最后才总结道：“圣上要牢记所学，时刻温习，不要在几天几月后，便全都还给了老师。”
朱明没反应，没搭话。
朱兴国看着托着腮正呼呼大睡的崇祯皇帝，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果真如此，崇祯太不容易了。
昨夜肯定又是因为批改奏折，一夜未睡啊！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年龄差不多，睡觉的姿势也差不多，呃……流口水也差不多。
一个是因为彻夜批奏折而睡觉，一个却是因为通宵玩游戏而睡觉，两人相比之下，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讲完之后，朱兴国没有叫醒睡得正香的崇祯皇帝。
接下来，就轮到西边的展书官和讲官钱龙锡上场了，使用同样的方法为皇上讲“经史”段落。
钱龙锡（钱龙喜）走上讲台，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崇祯，心中无比纳闷，都说崇祯勤政廉政，怎么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除了往后宫跑，就是往御马监跑，要么就是去明厂。
整天瞎逛乱转，也不进行吏治改革，都到崇祯元年了，还有不到十七年，大明王朝就完蛋了！
他心中异常恼怒，特想找一块粉笔，使用一下“弹指神功”，但在此时此地，没有粉笔，也没有黑板，只有一个可以移动的讲台。
迫不得已，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猛然一吼：“陛下，鞑子来了！”
这一声大吼，让百官们全身一震。纷纷察看外面，是不是鞑子真的来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素日一直温而儒雅的钱大人，竟也能发出一声狮吼。
当然，最受惊吓的莫过于朱明了，刚刚做了一个统一全球的美梦，却猛然听见一声鞑子来了，一个激灵，慌忙睁开了眼睛。
“大胆！”王恩生见钱龙锡似乎把崇祯皇帝给吓着了，立即出声呵斥。
“臣惊扰了陛下的美梦，还请陛下恕罪！”钱龙喜立即跪下去叩首认错。
其他官员也纷纷跪地。
“朕不怪你们，都起来吧。”
朱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这大被同眠爽是爽了，可是第二天总是犯困。
“谢陛下。”钱龙喜站了起来，其他百官也跟着站了起来。
经过一声吼，朱明不怎么困了。“爱卿请继续讲吧。”
“既然陛下不愿意听四书五经，臣今天也不再按照讲章来讲了。臣就讲一些大明如今的现状。”
“哦，是吗？快讲来听听。”朱明立即来了兴趣。这个话题可比四书五经有趣多了。
钱龙喜似乎早已打好了腹稿，张口就来：“陛下，黄河之水，河面宽广，乃大明天赐佳水。长江滚滚，鱼虾众多，乃大明第一长河。京航运河，贯穿南北，乃大明主要漕运。
为何大明拥有如此多的水利，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
华北平原，土地平坦。江南米乡，沃野千里。为何却荒芜薄收，民陷困饥？
仓库无粮，国库无银，一旦灾荒，应接不暇，顾首顾不了尾。”
朱明频频点头，钱龙锡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他当然也知道，但是凭他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改变。
文武百官们更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钱龙喜浑不在意，继续说道：“大明士兵百万，火器犀利，每年在军中的投入高达数百万两白银，为何就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精锐之师？”
“东虏犯边，西起流寇，大明本是强国，却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王恩生的眼睛一亮，忍不住插话道：“钱大人所说，正是陛下所想。敢问钱大人可有治国良策？”
朱明也目光炯炯的盯向钱龙锡。
钱龙喜继续道：“何为强国？强国是以什么为衡量？
答案是——综合国力！”
听见综合国力这四个字，朱明一愣。真是一个熟悉的字眼啊。
其他的几位内阁大臣也都有些吃惊。
钱龙喜越说越兴奋：
“何谓综合国力？
综合国力是衡量一个国家是否强盛最重要的指标，也是衡量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教育、人力资源等综合实力的标尺。
而强国的特征是什么？
其一是人口，人口众多，农家富庶，田业兴旺。
其二是国库，国库充盈，财货粮食经必须得起战争天灾饥荒的消耗。
其三是民心，民众与朝廷同心同德，全国凝聚一心。
其四是法律，法律健全，国无动荡，安定繁荣。
其五是军队，武器强盛，铁骑精良。军令如山，令行统一。
有此五条，强国已不远！
可惜，大明田地虽多，却在乡绅之手；国库亏空，无积年之粮；民治松散，朝廷控制乏力；内政法令，这个……陛下已做出改变；举国之兵虽多，但多数是私军，军令传达，爱听不听。如此大明，隐患无穷，但有大战，便是灭顶之灾！”
朱明正襟危坐，询问道：“大明如此糟粕不堪，爱卿准备如何进行整改？”
钱龙喜躬身说道：“君若做秦公，臣愿做卫鞅！臣不怕死，也不畏死，臣决定大明内地实行变法，此举必然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唯有君臣一心，抱坚定的信念，方可为之！”
朱明听闻，精神陡然一振，目光炯炯道：“你想如何变法？”
“五点。”钱龙喜伸出一只手，“其一，土地整改。废除旧的土地法令，重新丈量土地，按照人口逐一划分，一人一亩三分地，实行土地承包制。
在此基础之上，朝廷鼓励垦荒，谁开垦出来的荒地，就属于谁家，向朝廷报备造册。
朝廷大力减息减租，让农民在收割季节以后，留下来的粮食足以度过寒冬。”
“其二，健全法律。陛下已成立明厂，监督文武百官，保证清正廉明。
同时，增加官员的俸禄和福利待遇，凭功绩获得职位，不论是军功或是政绩，都可以凭之领赏或者提拔重用。”
“其三，建立新的军队制度。南北军队互相调换防区。文武百官只要在一个地方超过五年以上就必须调换岗位，避免形成私军。
而且士兵要有奖有罚，鼓励士兵勇猛作战，按军功领赏，加官晋爵！”
“其四，重新制定税收制度。重新启用万历时内阁首辅张居正的“摊丁入亩”税收之法，不过要修改掉其中四条的弊端：
一，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清丈土地，扩大征收面，包括豪强地主，任何人不得例外优免，使税赋增加；
二，统一赋役，限制苛扰，灾年可以减轻甚至免税，使税赋趋于稳定；
三，计亩征粮，官收官解，任何人不得胡乱收税，尤其是‘三饷’辽饷、剿饷、练饷的加派，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四，征银会有“火耗”，为了避免加重农民的负担，开设商行，发行含有银条和金条的纸币和银票，采用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田税、丁税、杂税合一，按田亩的多少征收，使征收办法更加简单。
与此同时，还要增加工商税，比如盐税、矿税、茶税，税收宁可降低税率，绝对不能单一！”
“最后一条，大国重工。注重手工业的发展，朝廷不仅要扩建大型工厂，还应扶持小户业主的发展。”
钱龙喜的这一番演讲可以说是震铄古今，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位官员震撼。
朱明陡然觉得自己往昔笼罩在心田的沉重阴霾，竟是顷刻间烟消云散，一心想要逃跑的枷锁顿时开脱，眼神明亮，坚实舒坦！